民以食為天,天子腳下的北京城,吃常常是關天的大事。當年法國總統希拉克訪華,簽完《中法聯合聲明》后神秘失蹤了好幾個小時,原來是跑到了四川飯店大快朵頤。奧巴馬來北京,本來打算去大董吃烤鴨,提前幾個月就安排好,結果因為安全問題沒去成,白便宜了隨行人員。至于那些老字號里的老師傅,隨便聊聊,都能說出一大堆各國政要的口味嗜好。
說起來,沒有比在北京開一個館子更容易的了,近千萬流動人口,做什么口味的生意,總不愁沒有顧客。然而,也沒有比在北京開一個館子更難的了,有本事在皇城根兒下討生活的,從古至今,少不了是各省各地的人中之精,見過世面和排場,講究得多,挑剔得緊,出手闊綽的不少,喜新厭舊的也大有人在。所謂不怕不識貨,就怕貨比貨,京城各家餐館也是拼了老命,使出渾身解數,來對自己的目標主顧獻殷勤。
??? 客人就是天,有什么樣的客人,就有什么樣的餐館,所以北京餐館的包容性最大,像某些菜品服務皆乏善可陳,光靠賣風景賣地段—“俯瞰紫禁城”、“毗鄰××部”—的館子,也能活,也能活得挺好,換成其他任何城市,都不行。
從地點上看,北京目前的美食發展潮流,明顯是東風壓倒西風。CBD周圍的時髦館子遍地開花,一直順著機場高速延伸,西邊勉強有個金融街,和幾家老字號撐撐氣候。老字號也不敢不思進取,光指望游客慕名而來的那點流水,做一錘子的買賣,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,時間一長,口碑也就下去了,何況隔壁可能就有新開張的在網上或者“紅寶書”上剛剛評了若干星的新館子。
??? 所謂百年老店,能夠真正存活下來,而不成為歷史標本或者空殼牌坊,既是人力,也是天數。偌大的京城,扳著指頭數,也不過寥寥幾家,于是尤顯珍貴。
主廚是一個餐廳的靈魂。主持北京餐廳的大廚們有不少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,可是更多的是南方各省的外地人。京城到底是京城,拆了城墻,還是傲然挺立如同一座山頭,不是說來就來的。大廚們一路北上,跋山涉水,待到十幾年后,終抵城內,坐上各大餐廳后廚的第一把交椅,便也歷練得從從容容,胸有成竹。但個性和熱情難免被消磨——北京的中餐大廚,多帶著點憤世嫉俗看破紅塵的味道,倒是語言的隔膜,讓很多西餐館子里的廚師還保留著對食物那種原始的熱情。
廚子和食客都是有見識的,這才是棋逢對手,殺出惺惺相惜的味道。不對路的,也大可微作一揖,大路朝天,各走一邊。一個餐廳一邊擁有一群死忠“粉絲”,一邊被其他人罵得半死,照樣生意做得風生水起,嘰嘰喳喳的大多數熱熱鬧鬧,沉默的少數自得其樂,這算是京城雍容的氣度和獨立的性格。
在北京,也不好貿然把餐廳分為中餐和西餐。拋開法餐德餐意餐等等不計,路邊紅紅火火的,還有中東伊朗菜、東南亞泰餐印尼餐新加坡餐、印度菜、土耳其菜、埃塞俄比亞菜。中餐廳里頭,又有好多當今國際最流行的亞洲式Fusion菜,簡直是在行業內掀起了一場“中學為體,西學為用”的洋務運動。明明是一條來自懷柔“農家樂”的燒烤虹鱒,卻請你用刀用叉,還要配橄欖油檸檬汁。又或者,你以為是烤鴨版本的當紅炸子雞,下邊卻蓋著一塊鵝肝,還是用本幫菜里的香糟水糟過的。再不然,請你吃一口從涮羊肉火鍋麻醬演繹而來的芝麻巧克力慕司。
??? 現如今,在北京當一個老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,你最好粗通五大洲四大洋的天文地理、各國美食傳統,以及英、法、德、意、日幾國的菜譜術語(這樣你在點菜時往往能夠讀到這個菜用料和特色的各個方面)。鑒于北京餐廳里的粵廚越來越多,懂粵語顯然是一項優勢。同時,口袋里還不能少了白花花的銀子。京城地貴,成本高,居不易。北京餐廳的勢利也比較委婉,先不惜工本花大價錢搞來各種食材、原料配料、餐廳設計和裝潢用品,通過方方面面五官六感把你伺候服帖了,然后乖乖地掏錢,回了家再心疼。可是下次還是饞,念著美味,還是要去,這樣,就算是一個合格上崗的老饕了。
北京的餐廳里不是不用分子料理,可是大廚們都說,那只是技術,師夷長技以制夷即可,中國菜的主體地位是中國文化。大約在京城待久了的緣故,大廚們都有些文人的氣質,和在廚房里憂國憂民的情懷。烹飪是他們的策論文章。概念藝術據說在國際上已經流行傳承到第八代了,概念烹飪不知道在北京能流傳到什么時候呢?反正天大地大,十八般武藝,都要一一貨與帝王家,北京的創新,日子還長著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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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旅游報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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